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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[阅读平塘]故乡斑鸠咕咕叫
  • 2023-06-05 13:39:33

  • 故乡斑鸠咕咕叫

    ◆李金喜

      我的老家在平塘县塘边镇新店村沙沟组,那里森林茂密,隐天蔽日,是鸟雀们安家落户的好地方。特别是我家的老木房周围尽是大片大片的竹林,可以称为“竹海”,里面的斑鸠非常多。因此,捉斑鸠、听斑鸠叫成了我的童年少年趣事,乃至现在我还有养斑鸠的癖好。如今工作在外,回老家的机会少了,但对斑鸠的情有独钟始终未减,偶尔听到斑鸠的叫声,心里更是甜蜜舒畅。

      去年暑假,我回老家看望父母,在老屋小宿。清晨还在睡眼朦胧时,就听到屋前传来“咕咕——咕——咕——”的叫声,久违斑鸠叫声的我又惊又喜,顾不上洗漱就跑出门来。

      在被缕缕晨曦染得一片辉煌的院坝上,七八只全身灰色颈项有百色花纹的斑鸠或低头觅食,或举头张望,或蹦跳“晨练”。我渐渐走近它们,一只只斑鸠彬彬有礼让道,不惊不慌飞落屋顶。然后一起“呼呼呼”钻到浓荫的竹林深处,很难看到它们的踪影,只听到竹林顶端传来噼噼噗噗的响声,接着是“咕咕——咕——咕——”、“咕咕——咕——咕——”……。一会儿,漫山遍野爆炸般响起“咕咕——咕——咕——”、“咕咕——咕——咕——”……。声音此起彼伏,这边唱来那边合,美妙动听,热热闹闹,宁静的山村沸腾了。

      斑鸠颈项上有花纹是怎么回事?为何叫“咕咕——咕——咕——”?

      母亲告诉我:传说从前有一个恶婆婆,收了一个童养媳,经常虐待她,不是打就是骂,吃的猪狗食干的牛马活,童养媳受了委屈,哭又不能哭,诉又无处诉,泪往肚里咽。虽然受婆婆虐待,但童养媳仍然尊老爱幼。婆婆有一个小女儿,和嫂子关系好。一天,童养媳打柴回家,刚走到家门口,就晕倒了。小姑子看见后立即把她扶起来,童养媳还昏厥不醒。小姑子知道嫂子这是饥饿所致,就忙给嫂子端水端饭。恶婆婆从房子出来,看见这般情形,气不打一处来,想“柴火放在门口不收,还在椅子上睡懒觉”,拿起棒锤就朝童养媳打来,结果不偏不正刚好打在小姑子的头上,当时就脑浆迸裂,死了。水撒了童养媳一脸,饭撒了一脖子。童养媳被凉水激醒,目睹惨状也被吓死。童养媳死后变成了斑鸠,脖子上的白斑点是她还没来得及吃的饭粒变的。每天就飞到婆婆门前的竹子上,叫着“姑姑——苦——苦——”,不断为姑姑喊冤。

      斑鸠本身苦命,可它忘了自己,只为姑姑鸣不平,这种风格值得敬佩!母亲还说这是斑鸠告诉天下所有的婆婆,要善待媳妇,善有善报恶有恶报,害别人最后也害自己。也许婆媳之间的关系是世界上最难处的,如果相互和谐了,真是家和万事兴!

      随着社会文明的不断进步,我们不希望“姑姑苦”、也不希望“媳妇苦”、“婆婆苦”,斑鸠的叫声只是代表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的美景。

    斑鸠是灵犀之鸟,对爱情特别忠贞,它们成双成对,经常是“你在那边叫,我在这边听”,一只在一家房檐上,另一只就会在不远处的树枝上,这双歇双飞情形加上应答的齐整真像对联的上联与下联,两两相对。若一只不幸夭亡,另一只也不会再想嫁娶,宁愿形影相吊,孤独来去。

      小时候,我攀爬上自家的竹子取了一窝雌雄一对的斑鸠崽来喂养,在我的精心照料下,它们的羽毛逐渐丰满,不知不觉不到半年已长成成年斑鸠,都在“咕咕”叫了。它们在笼里撲打着翅膀,蹦蹦跳跳,玩耍嘻戏,谈情说爱,挺让人喜欢的。有一天我在喂食时忘记关了门,它们都逃出去了。想不到傍晚它们又一起飞了回来,站在鸟笼旁边的竹竿上。我小心翼翼的再次将之捉住关进它们的家。后来,有只不知是雌的还是雄的突然死去,另一只从此萎靡不振,不吃不喝,老是索着头,也不“咕咕”叫了,眼神很悲戚。看到它可怜的样子,在负罪感的驱使下我把它放了。然而它没有飞远,就在我家屋脊上呆着,任凭其他伙伴如何鸣叫,它始终不回应一声,一心苦苦等待老伴的音讯。

      看来斑鸠也有“思慕知音盼见面,念念不忘是红颜,爱怜疼惜涌心头,人说月圆人团圆”的思恋情怀。

      的确,斑鸠是有情有义的情侣鸟。据悉,我国古代诗文记载有斑逐妇、唤妇有趣的故事。斑鸠的巢小,雨天雄鸠甘愿守巢孵卵,逐雌鸠出巢,到树林去避雨。雨过天晴后,雄鸠对雌鸠放心不下,就不停地鸣叫,呼唤雌鸠归巢。对此,宋人有诗曰:“云阴觯尽却残晖,屋上鸣鸠唤妇归”。

      真巧,上午才听斑鸠热热闹闹的鸣叫声,下午天逐渐阴沉下来,接着下起了大雨。真是“斑鸠用力叫,急报雨来到”、“斑斑叫来雨,麻雀报天晴”。诗人苏轼诗里也有这样的描写:“柴桑春晚思依依,屋角鸣鸠雨欲飞”。在乡间“才了蚕桑又插禾”的大忙季节,却遇了“桑条无叶土生烟”的干旱时候,当农人听到斑鸠唤雨声,心中自然就生起一阵欣喜、一种希望。斑鸠们越野穿林,迎风沐雨,彼此追逐,载飞载鸣。声音嘹亮,传播渐远,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大概因为这样,斑鸠的鸣叫成了天阴雨至的信号,能帮助农人识天气。

      如今,父母已年老体弱,为方便照顾,我将他们接到我工作之地居住。想再聆听老家斑鸠“咕咕——咕——咕”的叫声便成了奢望,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弥漫在我心头。每当下乡搞家访,在乡间偶尔听到一两声斑鸠鸣叫,我便禁不住激动万分,人世间的滚滚红尘和喧嚣杂念烟消云散,仿佛重新回到了大自然的怀抱。

     (作者:李金喜,平塘县塘边镇人,供职于平塘县人民政府教育督导室,现任中学语文高级教师,黔南州作家协会会员、平塘县作家协会副主席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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